深深的寂靜徘迴在整座雪山之中,時不時,傳來陣陣狼嚎。
月亮彎著如貓兒般詭笑的嘴角,自上而下俯視雪白大地。
紛雜的針葉林,透著夜色般的深黑。
所有的一切都寂靜無聲,像是時間固定在這一刻,深深沉睡著。只有風細細穿梭在其中,卻也沒有改變什麼。
驅使著乏力的身軀,她緩慢的拖著步伐向著深山某處前行。
厚重的斗篷將她仔細裹起,隱隱裸露在外的小腿微不可見的顫抖著,似乎濺上些微的紅艷。
身後不遠處,依稀可以聽見狼群呼喚彼此的聲音。
自兜帽縫隙滑落的髮絲散著銀光,像是被染白一樣,連嘴唇也褪成櫻花白。她費力地將深陷於積雪中的腳拉出,喘息著,又向前踏出一步,拖出長長的足跡。
呼出的雪白氣息,襯在灰暗的森林之中,格外明顯。
也格外的脆弱。
忽地一個不穩,腳下踩空的她反應不及直接陷入及腰的雪中,連掙扎都沒有力氣,斜斜軟在那裡喘息,任憑寒意自下身緩緩爬上來。
雖然無力的閉著雙眼,她依然可以感覺到自高掛在天空的月亮,灑在身上的光芒。
新月......究竟什麼時候會結束呢?
忽然,身邊響起了急促的鳥鳴,啪沙啪沙的拍翅聲持續不斷,混雜著慌張。
像是不斷地催促著什麼,無法停止,也不能停止。
代替了言語呼喊著。
她緩緩睜開灰色的眸子,半歛著,揚起軟弱的笑容。
「奎斯特......」
半透明的鳥兒就站在她的面前,沒有花紋,潔淨的如同一顆水晶。深紫色的眼睛閃爍著光芒,透著擔憂將頭貼在她的臉上。
那是,比霜雪更冰涼的溫度,卻帶了些無形的溫暖。
沒事的。
她微微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卻沒有太過介意,依然軟軟笑著。
只是新月,累了點。
好不容易掙脫了獵人的掌心,當然不會輕易的倒在這裡。
只是短短的休息而已,沒有什麼的。
像是在否認她的話語,鳥兒依然撲騰著半透明的翅膀鳴叫,張望四周,然後跑到她的身邊用腳扒挖起白雪。
時不時用頭推動她的身體,想要將她推出雪地。
雖然雪很快就滑落回去填補空隙,依然埋頭奮力挖著。
淡淡望著鳥兒,她的眼神從微微的錯愕,漸漸變成無奈。
做什麼這麼努力......
明明不需要這樣付出的。
明明,只是隻鳥兒而已。
微微苦笑著,雖然,眼睛稍稍朦朧了些。
激出體內僅存的魔力化成寒風,吹開推離身邊的積雪,直到幾乎耗完所有魔力,她才讓自己稍微脫離雪坑。
儘管四肢無力,但至少自己不再困於雪中。
聽得見身邊的樹林細聲呼喚著自己,用生命的力量構成魔力的聲音。
如此的細微,又那樣的龐大。
但,她不想要讓自己的生命建立在其他生命的痛苦上。
只不過是一個新月而已。
不必,去依靠草木的生命來維繫自己的魔力。
身邊的鳥兒還在鳴叫著。
「回家吧......」
搖搖晃晃地扶著樹幹站起,她虛弱的喘息,滑落的斗篷露出她蒼白的臉龐。
回家吧。
啪沙拍動翅膀飛上她的肩膀,鳥兒用喙將斗篷細心拉回她身上。
高聲鳴叫了聲,像是附和著她。
高掛在空中的月亮,似乎又向上彎上了點。
如貓般,詭譎的細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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