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6-02

(水籠中)Recycle

(封面繪製中)



  「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

  微微睜開眼,在散發著微光的玻璃對面,隱隱約約按著一隻雪白的手,輕巧的,好似不耗任何力氣。
  亦男亦女的聲音帶著冰冷的笑,像是在嘲弄。

  「結果,是你拋棄了自己的名字,不是嗎?」那人嘴角微揚,「『無名者』?」

  ......閉嘴。

  氣泡從嘴邊溢出,我緩緩挪動有些僵硬的四肢,鬆開長尾。
  煩人的傢伙又開始了。

  一點也不懷念,徹底的,完全不想要再聽見那沒有太多感情的聲音。

  那人似乎挑起了眉頭,看似不甚滿意得到的答案。

  「歌者,你只是在重蹈著『虛』的錯誤。我還以為你應該已經受夠了。」

  我是受夠了。

  聽著對方對自己嶄新的稱呼法,我只是微微皺眉。
  羽翼向上伸展,不再維持蜷縮成團的姿勢,立起身子半漂浮在溫涼的水流中。
  沒有游向玻璃那一側,只是遠遠的在中心處擺動尾鰭。

  但我現在只想要繼續睡著,又何必吵醒我?

  沒有回應,那人只是瞇起浸黑暗中色彩不明的眼眸,笑容也從身上消失,只剩下一如往常的靜默。
  寂靜的就像是有一雙大手掐在喉嚨上,即將窒息。

  幾乎要失去耐性,我嘖的一聲,準備轉過身去。

  「其實你是喜歡自己的名字的,是吧。」
  突然冒出的語氣沒有一絲遲疑,平靜的如此肯定。

  ......。
  我討厭那些玩笑似的同音詞。

  撇開了頭,這是我第一次不敢直視那眼前的人。
  就算如此,又如何?那字詞念起來的音依然令人無限遐想。
  讓人,連糾正都懶了。

  更何況最多被呼喚的時候,都是一種暴怒的語氣。

  笑聲打破了再次降臨的沉默,顯得異常突兀。
  我瞪了過去,尾鰭猛然拍打一下。

  「『虹光的歌者』,這個還能怎麼曲解?就算能,也沒有辦法改變其中的意義。」
  「附加的情感,也只是裝飾品。」

  那瞬間,帶鰭的尾巴僵住,我也愣在那。
  那人罕見地露出滿意的神情,收回按在玻璃上的手,向後退入黑暗。

  等等!

  我擺動尾巴迅速朝玻璃游去,張開口,想要呼喚那人的名字。
  突如其然的虛聲打斷了我的聲音,隨之投射而來的,是那人如水面般平靜的眼眸。

  「噓......」隱隱的,那人將手輕抵在嘴唇上,「歌者,你的聲音有種魔力。」
  「能夠呼喚、形成某一種存在,儘管你不抱持任何心態。請不要在無意之中呼喚誰的真名。」
  放下了手,那人微微歛下眼。

  「我想,你是有自知之明的。」

  沒有說出什麼,我只是停了下來,默默看著那人退回了黑暗之中。
  就像是從一開始,就沒有人站在玻璃的另一面,用手扶在透著微光的『柵欄』上。
  用毫無情緒的眼眸望向這裡。

  緩慢的游回水籠正中央,我縮起雙腳、收攏翅膀,蜷縮起自己的身軀。
  感覺著身邊的水流隨著時間靜了下來,蕩漾反射著玻璃的光芒。

  自知之明或許不是時刻都有。
  不過。

  輕輕閉上了眼,我呼出最後一口氣泡,將自己的意識沉進了半夢半醒的夢海之中。

  暫且,還是繼續沉眠好了。

  直到,足夠的時候為止。





  直到,能脫離『海水』,用身上的翅膀在夢海上翱翔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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