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繪製中)
「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
微微睜開眼,在散發著微光的玻璃對面,隱隱約約按著一隻雪白的手,輕巧的,好似不耗任何力氣。
亦男亦女的聲音帶著冰冷的笑,像是在嘲弄。
「結果,是你拋棄了自己的名字,不是嗎?」那人嘴角微揚,「『無名者』?」
......閉嘴。
氣泡從嘴邊溢出,我緩緩挪動有些僵硬的四肢,鬆開長尾。
煩人的傢伙又開始了。
一點也不懷念,徹底的,完全不想要再聽見那沒有太多感情的聲音。
那人似乎挑起了眉頭,看似不甚滿意得到的答案。
「歌者,你只是在重蹈著『虛』的錯誤。我還以為你應該已經受夠了。」
我是受夠了。
聽著對方對自己嶄新的稱呼法,我只是微微皺眉。
羽翼向上伸展,不再維持蜷縮成團的姿勢,立起身子半漂浮在溫涼的水流中。
沒有游向玻璃那一側,只是遠遠的在中心處擺動尾鰭。
但我現在只想要繼續睡著,又何必吵醒我?
沒有回應,那人只是瞇起浸黑暗中色彩不明的眼眸,笑容也從身上消失,只剩下一如往常的靜默。
寂靜的就像是有一雙大手掐在喉嚨上,即將窒息。
幾乎要失去耐性,我嘖的一聲,準備轉過身去。
「其實你是喜歡自己的名字的,是吧。」
突然冒出的語氣沒有一絲遲疑,平靜的如此肯定。
......。
我討厭那些玩笑似的同音詞。
撇開了頭,這是我第一次不敢直視那眼前的人。
就算如此,又如何?那字詞念起來的音依然令人無限遐想。
讓人,連糾正都懶了。
更何況最多被呼喚的時候,都是一種暴怒的語氣。
笑聲打破了再次降臨的沉默,顯得異常突兀。
我瞪了過去,尾鰭猛然拍打一下。
「『虹光的歌者』,這個還能怎麼曲解?就算能,也沒有辦法改變其中的意義。」
「附加的情感,也只是裝飾品。」
那瞬間,帶鰭的尾巴僵住,我也愣在那。
那人罕見地露出滿意的神情,收回按在玻璃上的手,向後退入黑暗。
等等!
我擺動尾巴迅速朝玻璃游去,張開口,想要呼喚那人的名字。
突如其然的虛聲打斷了我的聲音,隨之投射而來的,是那人如水面般平靜的眼眸。
「噓......」隱隱的,那人將手輕抵在嘴唇上,「歌者,你的聲音有種魔力。」
「能夠呼喚、形成某一種存在,儘管你不抱持任何心態。請不要在無意之中呼喚誰的真名。」
放下了手,那人微微歛下眼。
「我想,你是有自知之明的。」
沒有說出什麼,我只是停了下來,默默看著那人退回了黑暗之中。
就像是從一開始,就沒有人站在玻璃的另一面,用手扶在透著微光的『柵欄』上。
用毫無情緒的眼眸望向這裡。
緩慢的游回水籠正中央,我縮起雙腳、收攏翅膀,蜷縮起自己的身軀。
感覺著身邊的水流隨著時間靜了下來,蕩漾反射著玻璃的光芒。
自知之明或許不是時刻都有。
不過。
輕輕閉上了眼,我呼出最後一口氣泡,將自己的意識沉進了半夢半醒的夢海之中。
暫且,還是繼續沉眠好了。
直到,足夠的時候為止。
直到,能脫離『海水』,用身上的翅膀在夢海上翱翔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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